[雜記] 父親節憶父

今年(2008)算是我第二個父親節，去年的八月八號父親節的時候Evy寶貝剛出生都還沒滿月呢，去年還是新手爸爸的我手忙腳亂的照顧女兒，對於父親節的感覺不算有什麼特別的感受，一方面是從小沒有什麼過父親節的習慣，另一方面也是不習慣表達感情的傳統觀念，對於父親節總是不如母親節來的重視，這點可以從念小學時製作母親節卡片數目總是多過父親節卡片看的出來。

我的爸爸也是個不習慣表達父愛的傳統老一輩，認為當父親的辛苦打拼賺錢養家就是一種父愛的表現，教養小孩也是希望小孩認真用功唸書不學壞，早年要養活一家五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記得小時候父親下班時遠遠的老爺摩托車聲音傳來，就知道是當廚師的爸爸回來了，習慣會跑到門口去等他停好車後去摸他的口袋，因為爸爸的口袋總是會有從飯店廚房帶回來平常很少吃到的點心，他總是會摸摸我的頭然後從口袋拿出包在油紙內壓得有點扁掉的點心給我吃，那種很簡單製作成的糕點滋味多年來已經很難吃到了。

那是很小的時候跟父親的互動，隨著我年紀漸長吃過父親作的好料越多，嘴巴也變刁了。反而不太喜歡吃那甜甜的糕點，倒是愛上父親作的西式的「火腿蛋三明治」，在那物資缺乏的年代裡這可不是一般小孩能吃得到的。上小學的我常常一早帶著弟弟，跑到中山北路上父親早年工作的飯店廚房後頭，大飯店的廚房記憶所及是個忙碌又燠熱的地方，揮汗如雨的父親會在角落的不鏽鋼鐵桌上放著熱騰騰的「火腿蛋三明治」，我們會自己去拿來吃然後才去上學，他總是在廚房忙碌著沒有跟我們多說話；我相信這是他表達父愛的一種方式。

後來家裡面陸續發生被倒會與父親投資餐廳失利，頓時欠了大筆債務。父親為了償債只好日夜兼差賺錢，他回到家時多半接近午夜了，還在拼聯考的我房間還是亮著燈，他會進廚房煮碗麵給我當宵夜點心；我不愛喝湯，父親就用一點點豬油加芝麻醬伴麵，那碗麵香的不得了。而從此麻醬麵也變成是我最愛吃的一道麵食，到外面麵館哪都愛點碗麻醬麵來吃、有時候身體不適沒有胃口也愛點碗麻醬麵，外省口味、本省口味都好怎樣吃都吃不膩！

但是，那碗父親煮的麻醬麵才是我心目中全天下最好吃的麻醬麵！

父親會做很多好吃的菜，可惜我沒有學到很多，他也不希望我跟他一樣當什麼學徒學手藝，只希望好好用功唸書才有出息；父親吃過很多美食，卻喜歡簡單的食物，他跟我說過老的時候只要有個炒花生米配米酒就很滿足了；非常遺憾的是後來他生病的時候連一口水都難以下嚥，更別提什麼好吃的東西了。

父親去世後整理遺物發現他有很多手寫的食譜，泛黃的筆記本工整的筆跡紀錄著中英文食譜與菜單，絕對讓你想像不到他是一個連小學都沒念過的人，靠著自己的努力可以識字、書寫到開中英文菜單，這也是他人生中唯一可以跟我們小孩自誇的。

父親他一輩子很辛苦的工作，當小孩的我們卻很少去表達對他的感情，也疏於練習表達感情。我家從小不會去過什麼父親節的，好像過父親節跟爸爸說我愛你會很彆扭似的，不像現在媒體、商人這樣的大肆炒作促銷父親節禮物；然而父親留在我心中的印象卻不會因此有什麼影響，他是個辛勞、顧家、平凡與偉大的父親，為了家庭可以完全的犧牲奉獻，也當上父親的我真希望我也可以做到他這點!

我是不過父親節的，而今年的父親節卻特別想念父親，我相信我像我父親一樣，希望自己的小孩平安健康快樂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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